san值狂跌的社畜。
近期清粉,误伤致歉。

【Thesewt】爱情是一颗苦果

是thesewt合志收录文章,老师辛苦

明月夜祝酒.:





*合志《Monologue 独白》解禁,感谢主催老师 @终止线 邀请。




*爱情属于他们,ooc属于我。




*简介:哪怕有人告诉我爱情是一颗苦果,我还是会毫不犹豫地选择你。










一.






寒冬的夜晚总是来临得很早。




雅各布·科瓦尔斯基透过蛋糕店的橱窗向外看去,太阳悄然落下,血红色的晚霞铺满了半个天空。很美,却也短暂,不过几分钟后就将被夜色所吞噬。




他哼起一首最近流行起来的曲子,歌颂着爱情和生活,将展柜中没有贩售出去的面包装在一个篮子里,准备一会儿回家时在路过小玛莎家的时候给她一个惊喜。




随着天气的骤降,住在附近的那孩子病得愈加严重,奎妮担心得不行,偷偷将她制作的魔法药剂混入进面粉中,带着烘焙完松软香甜的蛋糕多次敲响邻居家的门。玛莎的母亲很感激他们,总是拖着虚弱的身体热情地招待奎妮到家里做客,并不在乎奎妮被其余人冠上的“怪人”的名号。




这样的日子再好不过了。雅各布摘下围裙挂在一旁,难道他要指望那些古板的麻鸡去认识到他妻子的美好与善良?简直是天方夜谭。他下意识地将自己从“麻鸡”的范围内划去,不止是因为经历了另一个世界神秘的一切,更是因为他以奎妮·戈德斯坦恩这位妻子为荣。




有人推开了蛋糕店的门,一阵轻风吹响了奎妮挂在门上的风铃,清脆又悦耳。




“抱歉,”雅各布正站在厨房里摘手套,头也不抬道,“已经过了今天的营业时间,请明天再——”




来人并没有如他所想的离去,脚步声反而越来越近。




雅各布顿感不妙,脑子里突然想起来白日里听到隔壁的店主提起的这几天频发的抢劫案,有些后悔没有在店铺里备下枪支,环顾四周后,他蹑手蹑脚地拿起了放在一旁的吐司刀,躲在墙壁后:“请明天再来吧!”




脚步声停顿了一下,接着开始向厨房的方向移动。这下可坐实了对方确实是来者不善。




“我警告你最好立刻离开!”雅各布刻意粗声粗气地喊道,“我有枪!”




外面的人轻笑一声,在这种时刻听上去就像是在嘲笑他的不自量力。




雅各布持刀的手心里开始微微出汗,脚步声越来越近,他握紧了吐司刀,随时做好了扑出去和劫匪殊死搏斗的准备。




保佑我吧,上帝。他悲哀地想着,难道你真的毫无怜悯之心,打算无动于衷地看着我妻子那样美丽的女人哭泣吗?脚步声突然停下。来了!雅各布屏住呼吸,举起刀——




“雅各布?”一道男声响起,声音有些沙哑,就像是患了重感冒一般,却带着几分明显的笑意。




“纽特?!”雅各布连忙踏出厨房。




姜黄色头发的男人依旧穿着那身蓝色的大衣,手里拎着皮箱,站着暖色的灯光下,向他露出一个微笑:“好久不见。”




“你怎么来了?”雅各布惊喜道,话说出口又觉得这句话听上去有些奇怪,连忙补充道,“前几日我还收到你的猫头鹰送来的信件,我记得你提起过打算去罗马尼亚要找,呃,狼龙?”




“角龙。”纽特笑了笑,“计划有变。”




“对对对,”雅各布连声道,他也笑起来,下意识地往纽特身后看去,“忒修斯呢?没有和你一起来吗?”




纽特的视线转向雅各布的右手:“你这是?”




“一场误会,”雅各布这才反应过来他的手里还举着吐司刀,连忙放下手,“这附近的抢劫案实在有些过于频繁。”




“噢,”纽特指了指面包店的大门,“不用担心,奎妮施了警戒咒,如果有人闯进来她会在第一时间得知的。”




雅各布连忙在心里感谢妻子的细心。




纽特看了看展示柜上的篮子:“你烤制的小酥饼看上去更好吃了。”




“口感当然不如新鲜烤制出来的,”雅各布笑着道,“我记得忒修斯在我和奎妮的婚礼上吃了不少,应该是很喜欢。你若是不介意口感欠佳,就给他带上一些吧。”




纽特没有回头,依旧兴致勃勃地观察着香甜的小点心,只是淡淡道:“我们已经分手了。”




雅各布手里的吐司刀掉落在地上,发出一声脆响。






 


二.






其实纽特一直认为他和忒修斯分开是必然的结果。就像两条平行的直线永远不会相交那样,他的忒修斯作为两个不相邻世界中的人,也永远难以真的触碰到对方。




忒修斯总是在餐桌上装作对他所谈起的各种神奇动物充满兴趣,但是他不自觉地摩挲着衬衫袖口的小动作还是出卖了他对此兴致缺缺的事实。当然,纽特对此并没有指责他的立场,因为在忒修斯在临睡起对他谈起当天发生的案件时,他在听完被告人的姓名后就不知不觉地进入了梦乡。从此他们心照不宣地不再谈论自己的工作,睡前娱乐除了做爱外再无其它。




如果说这一切都在尚可忍受的范围内,那么压倒爱情的最后一根稻草就是他们两人仿佛永远没完没了的工作。从美国回来后一切都步入正轨,他们不用再为了邓布利多的一个指示追在黑巫师的屁股后面没日没夜地跑,而是回到了各自的工作岗位上。纽特依旧提着他的箱子在世界各地旅行,记录着神奇动物的栖息地和生活习性,为他的新书做准备。忒修斯返回了英国魔法部,继续在傲罗办公室里通宵看一沓又一沓的文件。直到两个人顺理成章地在一起后,纽特生平第一次因为爱情妥协,将外出调查的频率调整为两月一次。




但他们之间依旧是聚少离多。就算再怎么妥协,纽特也不得不根据神奇动物的习性调整自己的工作时间。忒修斯那边也同样,格林德沃就算将主战场定在德国也不影响他远在英国的追随者们忙着给傲罗办公室增添额外的工作内容,最混乱的时候一个月不进家门也是常有的事。所以常常是纽特刚风尘仆仆地到家,还没来得及和忒修斯温存几分钟,后者就已经在他唇上落下一个告别吻后急匆匆地离开了。




这样的情况持续了整整两年后,纽特终于反应过来他们这样恐怕不能算作正处于一段感情之中,就连美国魔法部的调查部主任波尔蓬蒂娜·艾丝特·戈德斯坦恩分别见到两人的次数都比他们彼此相见的次数还要多。




正如他提议开启这段恋情的建议一般,他再次提议他们应当结束这段恋情。忒修斯怔怔地看了自己的弟弟兼恋人几分钟后,没有试图挽留,只是点点头说好。第二天就打包了所有的衣服和物品离开了纽特的房子,纽特没问他打算搬去哪里,忒修斯的人缘一向不错,就算不暂住在朋友家也可以先在魔法部的办公室里落脚。




于是他们就这么结束了。




这话说起来大概是有些残忍,但纽特确实对这件事接受良好,甚至称得上是有些如释重负。




这很正常,对吧?他本就不善于长时间地维系一段感情,当意识到这一切的结束意味着他的生活将回归到曾经他最满意的状态,继续和那些可爱的孩子们打交道,而不需要挂念另一个人的一举一动时,他的心底居然涌起几分不合时宜的轻松感。




这么说起来,爱情也确实为他造成了一些影响,毕竟在他和忒修斯的关系更近一步前,他从未关心过后者的动态,只需要在一周一次的信件中得知对方的大概情况便好,直到两人在一起后,纽特却惊奇地发现,自己只要停下手里的笔,脑海中便会不可控制地猜测忒修斯此刻正在做些什么,是在忙着整理案宗,还是在偷闲小憩?他想得入神,反应过来时笔尖上的墨水已经渗透了羊皮纸,他顿时羞赧,只觉得自己像个怀春的少女一般,害羞之余又感到几分好笑。




所幸现在他的大脑倒是不用再在乎这些有的没的,也算是可以继续专心工作。




忒修斯离开得干脆,没留下一句话,也没留下一件物品,大概确实是抱着不会再回到这个公寓的心态而毅然决然地离开。果断到如果不是纽特了解他,恐怕会以为他已经等待这个时刻许久。这样倒是也好,纽特想,他们都不会继续对这份感情抱有期待,径直回归到原来的生活中去,这无非是最好的结局。




他们也算是和平分手,没有一句争吵就结束了这段三年的感情。




倒也是凑巧,距离他们分手不过半个月,他们的母亲就送来猫头鹰邀请他们回家共进晚餐。纽特当然只敢表示同意,回到公寓中简单地冲洗掉一身的泥土后,换了一身相对整洁的衣服敲响了父母家的大门。忒修斯比他来的早,已经坐在客厅的沙发和父亲谈论起最近德国的战争局势,他有些尴尬,正想着应该如何张口时,听见他脚步声的忒修斯转过身,语气自然地询问他怎么这么迟才来。




什么啊。




纽特抿紧了唇,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后一言不发地走进厨房告知母亲自己的到来。




“妈妈,上午好。”他向正忙碌的女人打招呼。




“上午好,纽特。”斯卡曼德夫人向自己疼爱的小儿子露出一个微笑,言语中丝毫没有指责他迟到行为的意思,只是单纯的问好。




“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他询问道,“我可以帮忙给那些胡萝卜去皮。”




“不用,亲爱的。”斯卡曼德夫人温和地说,“餐桌上有我刚烤制好的柠檬蜂蜜蛋糕,你可以先吃一个。”




“不用了,我还不饿。”




“甜品会让人心情变好,纽特。”斯卡曼德夫人说完后贴心地转过身子继续在厨房中忙碌,只余下纽特站在原地哂然。




原来他心中那份不适的躁动感可以被称之为“恼火”,这份感情对于他来说已经有些陌生,曾经在霍格沃茨读书时,丽塔就不止一次指出纽特在某种意义上根本不像人类,因为他好像永远都不会存有负面的情绪。纽特的性格确实可以用“温柔”概括,但这种“温柔”又覆盖着一层壁垒,将他和所有无关的人和事阻绝。




他上一次拥有这种情绪还是三年前,忒修斯在一次几乎可以算作有去无回的任务前忍不住向他表明了心迹,然后带领傲罗小队正面迎击追随格林德沃的黑巫师们。纽特提心吊胆了整整一个星期后才得知了忒修斯平安归来的消息。他几乎是冲进了圣芒戈,第一件事是确认忒修斯的身体是否真的如治疗师所说的那样无恙,第二件事则是想要将迟来七天的回答告知对方。但在他下定决心说出口时,却发现忒修斯对此事避之不谈,只拉着他喋喋不休地谈论一些无关紧要的天气问题。最后还是纽特涨红着脸让他闭上嘴,才得以将在心中酝酿了良久的话说出口,问他们要不要在一起。虽然这件事只是爱情中的某个小插曲,纽特却难以反驳他确实在某一瞬间想甩给还躺在病床上的忒修斯一个金钟落地。




现在他再次拥有了这种情绪。忒修斯的微笑、淡定自若的语气不停地浮现在纽特的脑海中——为什么这么冷静,难道仅仅过去两周忒修斯就已经放下了这段感情?他不自觉地拧着眉走到客厅中,他的父亲笑着询问他新书的进度,他站在原地一一回答,刻意错开了忒修斯投来的视线。




他不应该为此感到失落。纽特安慰自己,这是一件应该庆祝的事,忒修斯只要认定一件事就难以放弃,纽特在这几天中不可避免地担心他的哥哥是否真的如离开时表现得那么平静,现在一切昭然若揭,主动愿意走下去总比在停滞在原地好过百倍。




那大概是纽特这辈子最不愿回想起的一顿晚餐。他们的母亲察觉到了他们之间尴尬的气氛,不停地要求忒修斯帮纽特盛奶油汤,试图借此缓和他们的关系,纽特只能一边听父亲大肆夸赞邓布利多教授的种种事迹并附和,一边小声向忒修斯道谢。




“不知不觉你们都长大了啊。”在他们的话题转向如今巫师界的经济形势时,斯卡曼德夫人突然用足以打断他们谈话的声音感慨道,引来了餐桌上另外三个人的瞩目。




“没什么,只是突然想到了就忍不住感叹一句而已,”这位好脾气的女士笑了笑,“毕竟烦恼也是会随着年龄增多的。”




纽特低下头喝了一口香浓的汤,装作没有听出来母亲语气中的试探,他的余光飘向坐在他身边的忒修斯,发现后者正做出与他如出一辙的反应。




“没有什么烦恼,妈妈,只是最近的工作有些繁杂。”大概预计到纽特绝不会在这种情况下开口,忒修斯主动放下汤匙,解释道。




“毕竟是特殊时期。”斯卡曼德先生不假思索道。




斯卡曼德夫人没有搭理丈夫,转而关切地看向自己的小儿子:“纽特呢?”




“最近……”纽特发现他难以在几秒钟内想到一个合适的借口,只能硬着头皮拖长腔调,“我最近——”




“纽特最近正忙着记载下所有关于角龙的信息,”忒修斯从善如流地接过话题,“但是魔法部那边迟迟没有批准纽特到罗马尼亚的出境许可。”




他们的母亲发出一声惋惜的叹息:“真糟糕。”




“没事的,妈妈。”纽特在心里感激忒修斯及时救场,“我周一会再去魔法部问问情况。”




“让忒修斯陪你一起去吧,你一向不擅长与他们交谈,我想还是交给忒修斯更为稳妥一些。”




“没关……”




“我想也是,”忒修斯将一份草莓布丁递给纽特,“周一我会陪纽特一起去的。”




纽特摇头想拒绝,但是母亲欣慰的眼神已经向他们两人扫来,瞬间将纽特余下的话语堵回他的喉咙里。




他只能改口说道:“我知道了。”




大概忒修斯也只是随口说说,纽特想着,这一切只是为了应付他们母亲的追问。




斯卡曼德夫人果然满意地点头:“那再好不过了。”




剩下的时间里他和忒修斯相安无事,终于也算是和睦地解决了晚餐。之后纽特拒绝了母亲邀请他留宿的提议,只说他想要回去继续写稿件,斯卡曼德夫人见他态度坚定也不再挽留,只说让他多注重身体。




忒修斯跟着他走到壁炉前,在他撒下一把飞路粉时突然开口说道:“我去接你。”




纽特的一只脚已经迈进了蓝色的火焰中,听罢又一头雾水转过身问道:“什么?”




“星期一,”忒修斯解释道,“我刚刚答应了母亲会帮忙解决关于你出境许可的问题。”




纽特这才意识到忒修斯刚刚在餐桌上说的话是认真的。




“不,其实不用,”纽特感觉自己的舌头突然有点打结,他含糊不清地说道,“我自己去就可以了。”




“纽特,”忒修斯喊他的名字,挑起眉,“听话。”




纽特的心脏突然一紧。这句话他从小到大已经听过无数次,甚至曾被纽特开玩笑地称为是忒修斯的口头禅之一,但现在的他第一次恨不得捂上耳朵,将随着这句话被勾起的脑海中的种种回忆继续埋藏在记忆深处。




“真的不用了,”纽特又重复了一遍,他的喉咙有些干涩,暗暗向梅林祈祷忒修斯难以察觉到他声音中的微妙变化,“我完全可以搞定。”




忒修斯完全无视了他的反驳,一锤定音道:“我去接你。”




这个世界上不会有比让忒修斯改变主意更加艰难的事情——而纽特对此深有体会。于是他不想再站在原地和忒修斯进行无谓的口舌之辩(尤其他们的母亲已经注意到了此时壁炉前的小插曲),纽特只能妥协般地点点头,转过身迈进了壁炉里。






 


三.






“你们分手了?”




“对。”




“你和忒修斯?”




“没错。”




他们此刻坐在雅各布和奎妮的家里,进行着一场毫无营养水平的对话。




雅各布震惊地瞪大眼,仿佛下一秒就连胡子都要翘起来:“上帝啊……”




朋友们的反应倒是有些出乎纽特的意料,他本以为雅各布会先安慰他这段感情不算什么,就像每个人在安慰失恋的朋友时都会说的话一样,没想到对方除了抽气和感慨外再说不出什么。




于是纽特只能再次开口,滑稽的是,现在听上去更像是他在安慰雅各布:“这又不是什么大事。”




“不不不——”雅各布摇头道,“问题在于,是你和忒修斯,分手了。”




“又没有人规定我们这辈子都要绑定在一起,”纽特被好友夸张的表情逗笑了,心情总算平复下来,不再如同有二十只蜜蜂在他的胸膛里跳舞一般令人难以宁神,“就连巫师界也没有这条契约或者魔法能够做到这一点。”




雅各布苦恼地抓了抓头发:“我当然知道,但是那可是你和忒修斯……”




“我们和其他人又没有什么区别。”




“可……”




“我明白你的意思,雅各布。”纽特说道,“我想我们早就做好了以这个结局收尾的准备。”




雅各布不死心道:“不会再有别的可能性了吗?比如你们中的一个突然改变主意,觉得还是彼此更适合对方呢?”




纽特认真地思考了一下这个问题,发现他也不知道应该怎样回答这个问题,只能实话实话道:“这很难说,毕竟人生并不是一成不变的。但是就目前看来,不会再有别的可能性了。”




雅各布长叹了一口气,像一只蔫了的皮球一样泄气下去:“我知道了。”




“这几天中发生了什么?”坐在旁边一直没有开口的奎妮开口问道,“你现在的脸色可算不上好看,纽特。”




纽特只能将在他父母家发生的一切讲了一遍。




奎妮是个很好的聆听者,听完后什么意见都没有发表,只是将一个瓷杯递给纽特,大概是算作一种无声的安慰。她的丈夫相比与刚才的反应显得更加震惊,不敢置信地追问道:“然后呢?你们真的在分手后又一起去了魔法部?”




“当然没有,”纽特接过女主人递来的瓷杯,里面装满了温热的牛奶。他向奎妮道谢后无奈回答雅各布的问题:“然后我就到了这里。”




“所以你来美国,是因为你不愿意和他一起去魔法部?”




“倒也——”纽特发现他在描述上确实出了一些问题,怪不得雅各布会错意,只以为他是想逃避和忒修斯的再次会面。但这不能全怪他,毕竟他现在的思绪实在一片混乱,只能先将记忆里最为清晰的一件事讲出来。




他的手指不由自主地开始揉捏衬衫的袖口:“不管怎样,我想出来散散心总是好的。”




“没错,”雅各布深以为然,“说不定下一秒你就会遇到更好的选择,比如在走出我家的房门后就会与一位金发美女,呃,或者金发绅士相撞,开始一段罗曼蒂克的恋情。”




“雅各布,”奎妮唤了她丈夫的名字一声,提醒他不合时宜的玩笑话。后者也察觉到这句话在此刻说出来实在有几分不懂眼色,讪讪地摸了摸鼻子,留下一句“我去看看吐司怎么样了”就暂时躲进了厨房。




奎妮用她一贯的轻柔语气向纽特道歉:“抱歉,亲爱的,雅各布总是这样。”




纽特笑了笑,无所谓道:“没什么,奎妮,我知道他只是想安慰我。”




“你……”金发的摄魂取念师担忧地看着他,斟酌着开口,“你的心情很糟糕,还是因为你刚才提起的那件事吗?”




“就连忒修斯都不会比你更了解我的想法了,对吧?”纽特也语气轻松地开了个玩笑。




他并不是来这里寻求安慰的,既然他和忒修斯的事情已经成为板上钉钉的结局,那么就没有必要再将注意力放在已经结束的事情上。他不想在心情不好的情况下进入箱子,以免让那些可以敏锐地察觉到他心情变化的小家伙们担心,但一时之间实在也不知道应当去哪儿,毕竟他的朋友不多,哪怕是最糟糕的情况忒修斯的家门也会永远对他敞开。




纽特第一次觉得家里有些冷清得过分,寂静像蛛丝一样蔓延在房间中,爬满了墙壁,又不甚满足地爬进了书房和卧室中,占领了每一寸空间。书页翻过的声音在纽特耳边响起,他睁开眼去看,却发现不过是一场幻觉,床的另一边空无一人。于是他又没来由地觉得有些冷。




这样的夜晚忍受一次便也是极限。第二天一早纽特就敲响了邦缇·布罗德克尔的房门,将皮箱托付给她后,纽特购买了最近的一张前往美国的机票(由衷地感谢蒂娜将他的入境许可延长了一年)。他需要见到他的朋友们,蒂娜、雅各布或者奎妮,总之他迫切地需要一个愿意陪在他身边的朋友。




所以他现在坐在这里,拥有着温暖的壁炉和添了蜂蜜的牛奶。




“还发生了什么?”奎妮轻叹了一口气,问道,“你和忒修斯之间。”




这么看来也有一点不太好,纽特想着,好巧不巧,他其中一位朋友是一名出色的摄魂取念师。




“一些小事。”他实话实话道。




“比如?”




雅各布将一份涂抹了新鲜黄油的刚出炉的吐司拿过来,热情地摆在纽特面前的桌子上。




纽特拿起一块,小麦的香味争先恐后地钻进他的鼻腔中,但是他实在食欲全无,只能将吐司再放回原来的餐盘中,轻轻叹了口气:“他来见我了。”




雅各布迷茫地看着他。但显然奎妮领悟了他的意思:“当天晚上?”




“当天晚上。”




钟表应再往前拨动几个小时。




还有一件事纽特还没想好要如何开口,甚至也做好了不再提起此事的准备。然而奎妮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隐瞒,尽管她的语气夹杂着浓浓的关心意味,在一瞬间里纽特却觉得自己像是坐在威森加摩等待逼问的囚犯,恨不得将所有的罪责脱口而出,只为了熄灭心里那一点点的愧疚感。




他清清嗓子,在他回到家中的四十六分钟时,忒修斯敲响了他的房门。






 


四.






“不邀请我进去坐坐?”忒修斯站在门口,向纽特露出一个微笑。




纽特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究竟是不是在做梦,他下意识地看向客厅中悬挂着的钟表,在发现时间确实没有差错后,手指摸向了放在裤子口袋中的魔杖。




“真的是我。”这点小动作当然瞒不过首席傲罗的眼睛,忒修斯耐心地向纽特解释道,“只是我突然想起来有件事还没来得及告诉你。”




“重要吗?”




“我想非常重要。”




“那好吧。”




纽特只能无奈地侧身让他进来。或许是邓布利多又有什么事需要他们帮忙,他还没来得及告诉他的教授他们已经分开的事情,或许邓布利多在某种紧急情况下联系了忒修斯也说不定——显然在这种情况下纽特不得不先将他们之间的感情问题放到一边。




忒修斯挥动魔杖点亮了客厅的灯。麻瓜的发明在这时候倒是显得尤为重要,黑漆漆的空间被暖色的光铺满,倒是显得空荡荡的房子中不那么冷清。当然,纽特自己也对究竟是电灯还是忒修斯在驱散冷清这一点上起到实际性的作用捉摸不清。




纽特倒了一杯红茶递给忒修斯,坐在了他斜对面的单人沙发上一言不发,等着忒修斯开口。




这套沙发还是他们一起购买的,纽特的手指不自觉地摩挲起沙发扶手时突然想到这件事。当时忒修斯不知道在哪位同事的带领下迷上了一位麻瓜设计师的作品,硬是拉着纽特跑到伦敦冒充麻瓜买下了这套绝对不符合巫师审美的真皮沙发。纽特对此当然没有兴趣,在忒修斯兴致勃勃地提起这件事时脑子里已经开始飞速思考一个可以婉拒的借口,但是在忒修斯一句伴着少有的撒娇意味“感觉就像在麻瓜界约会一样”后,已经想好的借口在唇舌处转了一周又被纽特吞咽进胃里,最终还是迟疑着点了点头。




应该让忒修斯把沙发搬走,纽特想着,还有书柜厨具咖啡机之类的,总之应该让忒修斯将他曾生活在这里的痕迹全部带走。否则要这些在物品上附加的回忆时不时在他的脑海中浮现起,无时无刻在他遗忘时又不停地提醒着他们之间的所有过往吗?




他们同时开口:“我——”




他们又同时开口:“你先——”




这场景有些尴尬,于是纽特率先让步,点头示意忒修斯先说。




“不是什么要紧的事,”他的哥哥大概是猜出了他的心中所想,开口说道,“也许你可以先说?”




那么说明这件事与格林德沃无关了,纽特倒是松了一口气。在这个不算乐观的时局里,恐怕没有人想听到从战场传来的消息,无论是好是坏——因为总是坏消息居多。纽特当然也不例外。




“我在想,如果你最近有闲暇时间的话,可以把你遗留在这里的东西搬走。”纽特避开忒修斯的视线,将身后的靠枕拿在手上,装作自己对它产生了兴趣。




可能是纽特的错觉,但忒修斯的呼吸声好像暂停了一瞬间:“我好像没有遗留下什么东西。”




“这个,”纽特指了指他们坐着的沙发,“还有一些别的东西。”




他抬起眼偷偷打量忒修斯。说实在的,纽特很少在他的脸上见到这种可以被称之为“无措”的表情。毕竟忒修斯在任何情况下看上去都是更游刃有余的那一个。




“这真的有必要吗?”忒修斯眉头紧锁,就连语气听上去都有些古怪,就像是刚喝下去一杯不添加糖的柠檬汁一样,带着清晰的酸涩感,“我们是家人,纽特,就算我们之间的关系回到了最初点,这也并不影响我们之间的一切。我,我不知道我们之间为什么要划分出如此明显的距离。”




这话听上去带着几分失落。纽特想安慰忒修斯不是这样的,他从未想过在他们之间划出一道沟壑,只是因为他不想再因为那些回忆徒增烦恼。但这话到了嘴边却又说不出口。




这算什么呢?另一种意义上的安慰吗?就算纽特在情爱上属实生涩,却也知道这话说出来绝对不合时宜。听上去就像他对忒修斯余情未了(或许事实也确实如此,毕竟他也从未否认过这一点),试图用这话博来同情挽回他们之间分崩离析的关系一样。




最终纽特还是选择开口,说出的话却是:“如果你最近没有时间的话,这件事我们之后再讨论。”




忒修斯露出一个苦笑,算是将这个话题掀了过去。




“那么轮到我开口了?”他问道。




纽特点点头,等待忒修斯继续说下去。




“好吧,”忒修斯抓了把自己的头发,向来一丝不苟的发型被他的动作搞得有些散乱。他深吸一口气,像是鼓起了勇气,说道,“这些天里,我想了很多关于我们之间的问题。”




纽特没想到所谓的“重要事”竟然代指这件,大脑一时反应不过来,在原地怔愣了几秒钟。




“我知道你还爱着我,纽特,不用急着反驳,我们是世界上最了解彼此的人,实在难以欺瞒对方。实话实说,我做不到就这样从你的生活中离开,我不甘心,也难以甘心。到此发生的一切都是我作为恋人的失职,如果你愿意给予我一丝怜悯的话,阿尔忒弥斯,我想要祈求你的原谅。”




他说得诚恳,蓝色的眸子直直地盯着纽特,渴望从他那里得到一个答案。




原谅?




纽特迷茫了。何来原谅呢?忒修斯什么都没有做错,只是他自己单方面地结束了这段关系。他想得简单,既然这段感情让两个人都有些疲惫不堪,那么直接结束大概是最好的结果。




这听上去实在不近人情,但事实确实如此。




“……没什么原不原谅的,”纽特说道,“你什么都没有做错。”




“失去你就是我的过错。”




“这怎么能被算作过错?毫无道理。”




“因为它令我们两人痛苦。”




纽特哑口无言。




“我知道我接下来的决定会让你觉得突兀得可笑,也可能会认为我疯狂得不可理喻——”忒修斯的声音有些沙哑,他站起身,从大衣的口袋中拿出一个精致的绒盒。




就连傻瓜也能猜出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纽特震惊地看着忒修斯,心脏跳得快要从胸膛里蹦出,他的脸热得发烫,就连呼吸也急促了几分。




忒修斯单膝跪地,绒盒被打开,送到纽特的面前——一枚男士的银戒在灯光的照射下闪闪发亮。




“你愿意和我结婚吗,纽特。”




这个场景可不太美妙,纽特想着,他现在恰好穿着他最不喜欢的那件黑色睡衣。






 


五.






蒂娜倒吸了一口冷气:“快告诉我你没有同意!”




“当然没有。”




她倒吸了一大口冷气:“你拒绝了?”




“也没有。”纽特说道。




十分钟前,还没等到纽特第一句话的尾音落下,收到消息赶来的蒂娜就幻影移形到了奎妮的起居室中。魔法突然发出的响声吓得雅各布手里的面包差点掉落在地。还没等他拿稳面包,蒂娜就急匆匆地从房间里冲出来,给了纽特一个拥抱。




于是纽特不得不再次将之前他父母家中发生的事情讲了一遍,然后继续将他未讲完的故事讲述完整。




“他就这么求婚了?”雅各布的嘴张得可以塞下一个鸡蛋,“冲动,鲁莽,毫无浪漫可言。如果不是你说起,我绝对不会相信这是忒修斯做出来的事。”




奎妮无奈地看了自己的丈夫一眼,问出了最关键的一点:“那么你打算怎么办?纽特。”




“我不知道,奎妮。”纽特摇了摇头,“我的大脑中一片空白,就连我当时是怎么将忒修斯请出家门的都记不太真切。我甚至开始怀疑我是在做梦,但桌子上的红茶又提醒我这是现实——我是说这简直令人难以置信,忒修斯居然也会做出这么冲动的事情。 ”




“冲动?我看未必。”蒂娜冷静的指出这一点,“你还没有戴上那枚戒指,假如戴上后你发现它的尺寸真的合适,那就说明这一切他都早有预谋。”




“没有人会把‘求婚’称为‘一场预谋’,蒂娜。”奎妮无奈地纠正道。




“从我的角度看来,这场事件在这两者间没有什么区别。”




“不,蒂娜……”




“嘿,姑娘们!”雅各布将吐司分别塞到这对姐妹的手里,“这个问题等等再讨论,我们应该先把注意力放在纽特身上。”




“不,这其实没有必要——”




下一秒,纽特面对三双直勾勾看过来的眼睛无语凝噎。




“你想好怎么办了吗?”奎妮问道。




“目前看来没有。”




如果他真的有解决这件事的方法,无论结局是好是坏,他都应该跑去跟忒修斯摊牌。而不是躲在美国的朋友家里一边看另外三个恋爱经历也毫不丰富的人坐在沙发上为他的问题冥思苦想,一边吃松软可口的点心。




这种感觉新奇,又令他觉得有些温暖。至少在丽塔与他渐渐疏远之后,纽特几乎没有再体验到拥有朋友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雅各布想了想,提议道:“那干脆在这里再多待一段时间吧?正好也可以算作一个久违的休假,等你想好怎么面对忒修斯时再考虑这件事。反正你们之间的事情也不在于这短短几天。”




蒂娜和奎妮一起点头,表示同意雅各布的话。




“听上去不错。”纽特也表示同意。


 






六.






纽特在纽约停留了七天,考虑到雅各布和奎妮需要更多的私人空间,他便收拾东西借住在蒂娜的公寓里。他的同住人在升职后承担的责任多得离谱,自从将纽特领回家后就不再出现,几乎已经算住在伍尔沃斯大楼里,以至于纽特甚至快要产生自己才是公寓主人的错觉。




大概是出于某种对纽特的关心,就算蒂娜再忙碌也不会忘记留下一份不算精致但绝对可口的早餐再离去。就算纽特多次提出她没必要如此费心后,那份早餐也会在纽特睡眼惺忪地从房间里走出来时被发现摆在餐桌上最显眼的位置上。




这实在令纽特的心情有些复杂,他知道蒂娜只是担心他因为心情问题而无法好好照顾自己,但又害怕自己给朋友添了不小的麻烦。在沟通无果后纽特也改变了战略,在时钟魔法叫醒他后先一步占领厨房,制作完早餐并享用后发现时间还早,干脆独自一人幻影移形到纽约的中央公园里。一边散步,一边和躲在树木后的观察他的蒲绒绒们友好地打招呼。




等待他的当然是蒂娜的愤怒。蒂娜责怪他不应该在这些天睡眠质量堪忧的情况下独自一人跑出去吹冷风。纽特摸摸鼻子,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蒂娜一直知道他这些天里非常不健康的作息时间。




“不然你以为傲罗是干什么的?”蒂娜斜睨他一眼,“如果你最近失眠实在严重的话,我会让奎妮熬制一些睡眠魔药送来。”




纽特在对方怀疑的眼神中含糊地拒绝:“没什么问题,只是有些睡不着。”




他其实很少失眠,但鉴于几天未见的忒修斯越来越频繁地出现在他的梦里。纽特少有的开始越来越难以入睡。




一开始只是频繁的做梦。梦里的一些内容他记得倒不真切。只依稀记得是一些他们刚开始恋爱时发生的事。唯一记得的只有忒修斯在梦里冲他笑,一遍又一遍地喊他的名字。纽特想回应,却不知道为何在梦里说不出话,忒修斯静静地看着他半晌后低声问纽特,你是不是已经不爱我了?纽特想回答不是,却依旧是无论怎样尝试喉咙里都无法发出一个音节。于是他从梦中惊醒,看着房间里洁白的天花板发怔。




后来的几天里情况变得有些糟糕,因为他开始失眠,只要他闭上眼,那些回忆就如同幻灯片一般争先恐后地涌进他的大脑,生怕他将它们遗忘。




哪有这样的道理?纽特只觉得有些疲倦,他本以为回忆只是被寄存在某种媒介上,没有生命的物体上,就好比那张黑色的沙发。现在他远在美国,将所有的一切抛之不及——结果他的大脑反而变成了回忆的载体。属实讽刺得令人发笑。




现在纽特不得不意识到他一直逃避的现实——他开始想念忒修斯了。




纽特开始外出得更加频繁。只有到森林里和那些野生的神奇动物作伴,才能略微地转移注意力。让他不再想起回忆里忒修斯的一举一动。




这个方法很有效。再加上他新发现了一窝母亲不知所踪,需要人照料的蒲绒绒后,更是往中央公园跑得频繁。




他偏偏忽视了自己的身体状况。一月的寒风阴冷得刺骨,纽特在公园里一待就是一天,再加上连着几天睡眠的缺失。再次从短暂的睡梦中醒来后,纽特发现他的脑袋疼得快要炸裂,不,不只是脑袋,他的全身上下都疼得要死,好像被一只巨型的铁锤砸过几百次一般。




这确实是个突发事件。纽特知道这时候最需要的就是休息,但是他没法不去担心还在森林里等他的那群小家伙们。他艰难地撑起身体,想要爬起身将那些蒲绒绒先接回家,之后再向蒂娜为自己的自作主张道歉。




这个简单的动作在此时显得无比困难,在起身时纽特的眼前一阵一阵发黑, 提醒他身体已经在超负荷地运作。纽特扶着床沿,尝试着往前迈步,还没等他站直身体,腿就一软跌了回去,身体重重地撞在床垫上,发出一声巨响。




这可太糟糕了,他的魔杖昨天临睡前被他随手放在几米开外的矮书柜上,看这个样子他恐怕连起身拿到魔杖都有困难。纽特叹了口气,用他已经混沌的大脑开始思索现在应该怎么办。




正在他一筹莫展时,一阵哗啦啦的响声在房间中传来,纽特抬起眼,惊喜地发现蒂娜饲养的猫头鹰撞开未上锁的门,飞进了他的房间,落在了床头上,正睁着一只眼睛看着他。它的身上还带着几分寒气,大概是刚刚狩猎完从天窗里飞进来,正巧被纽特发出的声音所吸引,前来查看情况。




“太棒了,好姑娘。”纽特声音沙哑地说道,“我现在恐怕没有办法写信,你可以帮我去联系奎妮或者蒂娜来吗?我知道你能做到的,对不对?”




与她主人发色相同的猫头鹰上下审视了他一番,在确信纽特真的需要帮助后。鸣叫一声算作回答,又展开翅膀飞走了。




恐怕我要恳求奎妮或者蒂娜帮我跑一趟中央公园了,希望这不会给她们添太大的麻烦。纽特在昏迷前想着。




就算在高烧中,梦里的东西依旧是光怪陆离,忒修斯一会儿拉着他的手向他诉说思念,一会儿又突然姿势一变,单膝跪地拿出了一枚戒指逼迫性地要给他戴上,在纽特拼命拒绝后干脆脑袋一伸变成一只夜骐飞走了,任凭纽特怎么追都追不上。




正当他筋疲力尽时,他的面前突然出现一个人,正是刚刚飞走的忒修斯。他不知道为什么又变回了人形,抬起右手轻轻抚摸纽特的额头说别担心,奎妮已经过去了。




担心?我担心什么?奎妮又去了哪里?纽特一头雾水地想着。但那只手摸在他额头上的感觉实在舒适,纽特没有再细问,轻轻地“嗯”了一声后,眼前的场景又是一变。这次他和忒修斯正坐在沙漠里,毒辣的太阳晒在他的皮肤上令他痛苦不堪,还没等他有所动作,忒修斯就拿出一把伞挡在他的身前,那把伞好像有魔力一般,令他的身体一瞬间感觉到了舒适的清凉。




睡吧。忒修斯让他枕在自己的大腿上,这么对纽特说道。




纽特太习惯于这个人所带来的安全感,于是他点点头,闭上了双眼。




等纽特再次睁开眼时,发现房间中一片漆黑,不知道是谁贴心地在书桌旁点燃了一根蜡烛,温暖的烛光便是此刻唯一的光源。




他身上的疼痛缓解了很多,眼前也不再眩晕,只是身上黏糊糊的令人难受。纽特咳嗽了一声,觉得嗓子有些不适,他正想尝试着坐起身。紧闭着的房间门就被推开了,这次可不是猫头鹰,一个刚刚出现在纽特梦里的人——忒修斯·斯卡曼德正站在那里,手里还端着一个玻璃杯。




“忒修斯……?”纽特迟疑地开口道。




“是我。”




忒修斯走过来,先将杯子放在一边。往纽特的背后垫了一个枕头,扶着他调整到一个最舒适的姿势后,才又拿过水杯,就着自己的手喂纽特喝下。




几口水喝下去纽特才觉得自己的嗓子不再干涩得难受,但一时半会又难以对目前的状态做出一个清晰的判断。




“你怎么会在这里?”纽特忍不住再次问到。




忒修斯没有回答他,只是说道:“奎妮已经把你说的那些小家伙带回来了,她把一个礼物盒改装了一下,那些蒲绒绒们看起来很满意。”




“我什么时候……?”




“你一直在睡梦里念叨这件事。”




纽特“噢”了一声,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最开始那部分梦的内容里可能并不完全是虚构的。




“你现在觉得怎么样?”




“已经好多了。”




“这是你的错,纽特。”忒修斯拧起眉,“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应该时刻谨记你的身体才是第一位。”




“抱歉。”纽特语气诚恳地道歉。




现在纽特可以确定他确实已经从梦中醒来了。面前的这个人是真实存在的,而不是他的什么幻想。




“我也应该向你道歉,”忒修斯看了他半天,突然叹了一口气说道,“很抱歉我那晚唐突的……行为吓到了你。”




“没有什么好道歉的, ”纽特说道,“你没有吓到我,我只是……有些惊讶。”




忒修斯苦笑一声,摇了摇头,显然并不这么认为。




“那么,你怎么会在这里?”纽特不想再讨论这件事,他转移了话题,再次问道。




忒修斯那双温柔的眼睛看向他:“我一直都在这里。”




纽特一头雾水:“嗯?”




“从你家出来的第二天,我有些放心不下,也是想要向你道歉,于是决定到你家再见你一次,结果发现你不在家。我在门口等了一段时间后恰好撞到了前来你家取饲料的邦缇,她告诉我你已经前往美国,于是我返回魔法部,临时和一位同事调换了工作——”




纽特打断他:“你来了美国?只是因为我在这里?”




“是。”忒修斯像一个知道自己做错了事的孩子,不安地解释道,“我本来没想打扰你的生活,但实在是有些难以放心。”




“既然你的新工作一定在魔法国会里,那么我想蒂娜一定对此知情?”




“我恳求她不要告诉你我在这里。”




算算时间,在蒂娜赶来雅各布家之前大概已经和忒修斯见过面了。




纽特叹口气,倒也不在乎好友对自己这点小小的隐瞒,只是问道:“也是蒂娜告诉你我生病的?”




“不是,蒂娜正在开一场会议,而我的临时办公室离她的办公室不远。她的猫头鹰用力地撞击了几次玻璃发出了不小的声响,我循声音看出去,发现了她。”




“难道你还懂猫头鹰语?”纽特笑了一声,“不然你怎么知道是我生病了,那个女孩可什么信件都没有带。”




忒修斯沉默了几秒钟后,轻轻开口:“直觉。”




“你的直觉有这么准吗?”




“所有关于你的事情,都会很准。”




意料之外的回答。




纽特突然觉得很疲惫,除了此刻身体上的以外,更多的则是心灵上的。他想着,这段时间的分开究竟有什么意义呢?难道只是为了向双方证明他们确实谁都难以离开谁吗?他本来以为他走得洒脱,放下的也将洒脱。也以为忒修斯确实如他表现出的那么冷静,已经不在乎他们两人之间的感情。




现在可好,所有的一切都没有如纽特预料般地那样发展。他无时无刻都在想念忒修斯,而忒修斯干脆直接跟来了美国——如果这就是他想要的结局,那么他实在失败得离谱。




他又开始质疑起自己,想着,他真的做出了一个正确的决定吗?他为什么要执着于那两年中的离别呢?既然他们彼此在这段爱情中获得了幸福,那便足够了。他们往后的人生中拥有多少个两年,甚至还拥有多少个五年,十年,二十年,五十年。难道只因为两年的分别就将余生中的快乐全部销毁吗?假如他的选择成真,恐怕世人都会为此事叹息。




后知后觉的恐惧蔓延上他的心头——他真的差一点就失去了这一切,失去了忒修斯,失去了爱。




纽特的心底有个小小的声音说道,幸亏有忒修斯。对,幸亏有忒修斯。就像忒修斯的视线从来没有从他的身上移开过一样。他们之间哪怕分别得再长时间,也终究会团聚。因为这是他们的命运,是命运三女神纺织的丝线,他们注定会为彼此停留,与彼此相爱。




于是纽特再次开口:“那枚戒指现在在你身上吗?”




忒修斯不知道他想要做什么,但还是老老实实地在自己的口袋里翻找了半天,搜寻未果后摇摇头诚实地说道:“我出发得太匆忙,这么看来我把它遗忘在我当时穿的那件外套里了。”




“是吗,”纽特惋惜地说道,“看来我真的回到英国后再把它戴上了。”




忒修斯闻言睁大了眼,怔愣地看了纽特片刻后才声音颤抖地问道:“纽特,你的意思是——?”




“我想,我的意思是我答应你的求婚了。”纽特说道。




忒修斯甚至激动得眼角有些泛红,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平日里一丝不苟的首席傲罗现在只会坐在纽特的床边傻笑。如果被他的同事看见这一幕,恐怕会大跌眼镜。




过了半晌,忒修斯突然又想起来了什么,迟疑着开口:“这真的不是出于勉强?”




“不是,”纽特笑着说道,“是因为我发现我比我想象中的更爱你。”




于是忒修斯凑上来激动地亲吻他。纽特生怕把感冒传染给忒修斯,连忙向后躲,下一秒又被忒修斯一把扯回怀里。




“谢谢你,纽特,”忒修斯揽着他的腰,把头埋到纽特的肩膀上,低声说道,“谢谢你没有收回对我的爱。”




或许随着年龄的改变,他们也有一些变得和从前不一样了。纽特回抱住他的哥哥——也是他未来的丈夫。但无论怎样改变,他们永远都会是最爱彼此的那个人,这一点毋容置疑。




纽特知道他们会一直走下去,如同他们的父母那样相伴一生,就连死亡也无法将他们分开。也许在战争结束后他们可以搬到乡下去,那里更为安静,忒修斯也喜欢安静一些的地方。忒修斯可能会在门前的土地里种下几排南瓜,再装模作样地去跟住在附近的麻瓜谈论他们的时政。也许他们会再养几只猫狸子。




窗外月色溶溶,屋内烛影跳动。




纽特抬起头,吻上了忒修斯的前额。




——他竟然有些期待起那样的未来。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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